今天闭幕

 
今天闭幕
周一的早晨,同事告诉了老哥的消息:周六傍晚,才过花甲生日的老哥努力吞咽了几口稀饭,让妻梳理好头发,热毛巾捂了脸,再让女儿在消瘦脱型的脸上扑了点粉—-“好了,既然来了—就让他早点进来吧—”他的声音悄气但依然悦耳(老哥可曾是男生小组唱《我们都是神枪手》的一声部主唱)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焦虑等待着—女儿出去叫了;姑妈红着眼眶也出去了;男孩进来了,180的个头带着眼镜,深色长袖衬衫,显得斯文帅气。女儿介绍过他的名字;他示意两个小青年在左右站好,牵着他们的手说拍张照吧—-再让他俩并排坐在对面,象岳丈一样体面的问了问男孩的家人、工作;歇口气说:“谢谢你来看我,回去休息吧。”这是一个特殊的场合,作为他们或有的翁婿关系的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最后机会的合影;这对一个出身民国世家、长期从事公共事务的高级行政人员来说是非常尴尬的事。但住院才三周,不虞身体每况俱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又过了24小时,就在周一凌晨,老哥真去了。同事难过的说,是我给他女儿刚介绍的朋友,一见钟情;老哥等到了这个时刻,好像放下了心事—如果晚点介绍他们见面,也许他不会怎么早走—–其实一切都对。我手上也在赶做老哥的相册!就用他取过名字:《青海,亲嗨》。同事20年,2年前唯一同去的青海旅游,驴友们知道消息,都叮嘱我做一个照片册,原先设计大伙照片张数的平均分布,现在变成了老哥的纪念专册,必须让他带着走。我特意选了一幅张掖大佛寺的对联照片加入册内:“睡佛长睡睡千年长睡不醒,问者永问问百世永问不明”纯属巧合。
下午,接到失联5年的张兄的电话,匆忙间找了楼下嘈杂的饮品店坐坐;那是曾经一起喝过不少咖啡,打过几年网球的好朋友;0八年一起去过青城山抗震救灾的外企白领。还是黝黑壮硕一头短发随时准备旅游的样子。别来无恙,他四十结婚生子—除了不谈股市外,就浅浅深深地彼此告诉着信息:5年来跳了三家公司,职务到了VP职级,有了换新房子的实力;也许是因为房贷他特意询我银行的政策;问起了先前共同朋友间的消息,都有意无意表现出自己的练达和无所谓的腔调;哈哈,还是老样子。象江湖上失散的兄弟,熟悉相互脾气,曾经又各拜山头、各藏身手;其实即使是一个锅里吃过饭亲兄弟,最后也还是要各自分开起屋讨妻过日子;少了这层念想,也就约下次好好喝酒,再没有谈谈理想抱负的念头,人生相遇不可知,不多不少都是缘,究竟回归好过失联吧!
投行的人就是贱!约好晚上7点的饭局到八点半才气喘吁吁连声“对不起,大老板临时有任务”的赶到,曾经是大公司的CFO,现在是国内知名投行的COO(首席运营官),与我们金融界有很多的交集和共同利益点;相互的寒暄交换名片后,我招呼这位熟人朋友赶快用餐;业务谈妥了开始八卦。其实做投行的人都是一肚子苦水,除了大老板开口闭口“纳斯达克、香港、新加坡”今天又见了那家著名投行总裁,但公司内部操作人员可是每天16小时的工作量,24小时的手机不关机;每年1000亿的私募债发行,听起来都是高大上;可眼前这位CCO是考究的套装映衬着憔悴走油的脸庞;多雨夏日奔波一天后的高跟鞋一定肿胀扎脚。突然想起一句台词:“做一个好主妇、好母亲,是女人最大的本事。为什么非要削尖了脑袋、累吐了血,跟男人争资源、抢地盘呀?”
席撤了,三三两两走散了;雨未停,在可走可伞之间,朋友特意让我拖后慢行。悄悄告诉我,今天临时有骨干员工要跳槽,打了两个小时电话劝住了大老板不知道我的苦,好像我是永远不会离开的人—夜未央,欲言又止庸懒。呵呵,这才是我认识多年的客户朋友啊,工作一贯拼命的“白骨精”!她的真话让我想起年轻时我们对付江湖的“伎俩”;她说下周就要休假了,现在走老板不知怎么想?这个工作在投行的高管竟然还是“党员”的工作风格;我说你离开的前一个公司还在吗?她笑了,笑我象山里的老和尚,每每让后生有了方向;我说老僧有礼了,特意留了一枚十元版羊年纪念币给你压压运!这是做银行最大的便利,出手不大,口彩很好。
穿过十字旋转门就是喧闹的街道,就此别过。这个城市的24小时,多少人来人往,有去有归,更多的人象借了双鞋在赶路结束了这个暧而不昧的雨夜,今天就此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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