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父亲2

父亲的有趣还在于他的顽与玩,身材不高,但身体敦实有力,因为贫苦家庭出生,解放前读完初中也是很不易了,平时家里农活不少干,打过铁,扛过米包,身体特别结实,让我们孩子不知道的是他竟然是大学里摔跤队和举重队的队员,文革初邻里孩子都没有书可读,就锻炼个身体,他每周报社回来就指导孩子们锻炼,180个头的青年被他轻易地就摔了出去,300多斤的杠铃竟然躺举完成。成为孩子们欢呼敬佩的英雄,直到现在儿时朋友见面还在说你父亲当时如何了得—-是的,他的英雄气概和生气活泼到一处都是欢声笑语—-直到今日,老乡亲们见我就说你最象你父亲了
父亲的智慧还在于知识和灵活,因为他是工农出身的知识分子,又是党报记者,小的时候就看他骑了中国上海制造的轻骑摩托车到处穿梭,那可是比现在的“奔驰”“宝马”要神气得多,代表了个人的政治地位和重要性。那里有重大新闻必有他,文革初期,亲戚家多少有点“政治历史问题”的,都要来问他,特别是在闹市的小资本家的亲戚,希望他每天去搭伙,因为只要他去了,里弄里的造反派就不敢放肆骚扰了。亲友中有一个是小学校长,老实勤奋人一个,就是相信党不转弯,被红卫兵打个半死,回家了疗伤也是天天批斗,家里都被大字报糊得不堪入目,父亲就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在我家的外墙上先用红漆刷好“毛主席万岁”之类的标语,让造反派们下不了手!所以只能在我家对面邻居家墙上写些“打倒某某某”之类的标语。
父亲的聪明还在于帮校长亲友转弯子,因为亲友需要“解放”,但三次公开检讨都没过关;原因是红卫兵问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叫“毛主席万岁”。真是可笑而恶毒的问题。老实的亲友实在无法回答。父亲的启发很简单:就是要激发红卫兵小将更加热爱毛主席。此语一讲,红卫兵小将也无话可挑剔。其实形式与内容真的要分开的,可惜当时人的愚到了什么地步。
亲友家的独子,小堂弟也收拢到我家玩,派出我每天接送。几个弟兄一起玩就没人欺了,以至于一起玩水渠抓鱼,小堂弟把毛线衣都丢了(当时每个孩子有一件毛线衣都是奢侈,我家有,他们家不止一件),成为当天的严重事件,我的被“痛殴”记忆犹新。最严重的事件是我们去骑舅公放的大水牛,小堂弟不敢,我们就扶他上了小牛犊,其实老牛温顺,四平八稳,但小牛犊没训练过,上了人撒腿就奔,完了,小堂弟玩得少,连摔交都不会保护,一个倒栽葱掉下来,眼睛肿得象鸡蛋大,吓得弟兄们都傻了眼我想的是如何过这关—-躲在门外一直到父亲回来,因为他几句话就可以帮我消灾。这事一直是亲友聚会的必谈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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