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问题

好玩问题
坐落在高科学园区的办公室外种植着一排桃树,非常正宗的无锡水蜜桃树种,那是看门房间的无锡夫妇种的,看着他们冬天里垅地施肥,春里修枝牵条,一副内行和热爱的身影;闲聊下知道他们种了一辈子的桃子,他们埋怨的是上海的土碱性太高,桃子不甜,特别抱怨”闲人”太多,桃子没熟就被摘掉,因此年年辛苦,年年只看一季绯红灿烂的桃花硕果累累,到头又是一场叹息;毕竟园区的田地,闲种桃树只是一种消遣,一种劳动的习惯.从他们言语中知道今年的桃花特别好,扬粉的季节里没有大风大雨,应该是个桃子的熟年.
也是午后倦懒的时候,窗外有有异常的声音,两个20多岁的男孩子在攀枝摘桃,那树梢上孓留的几个嫣红色彩的桃子;要说桃熟还要一个月,不知他们摘了干吗!我马上呵止,他们讪讪地说是好玩!,奇怪,不能吃的半大的果子可能一分钟后就扔掉的事,为什么就不能让它们“共玩”?又不是饥饿问题,也不是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拿?他们走后,我百思不解地考虑他们摘桃的动机—如果在非洲也许是饥饿,几个工作的小白领,为什么对“公物"这么漠视和模糊, 特别是事情太小了,竟然无从追究责任了!
还记得儿童时最喜欢去一个亲戚哥哥那“噌夜”,他有一间独立的小房子,很自由。文革期间,孩子们有得是时间乱玩,但一样的贫乏,大家都找不到一块糖吃,于是找零嘴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和本能冲动,小镇的夜幕中,在镇边农民自留瓜地、“甜芦黍”地里永远有骚动的黑影,都知道是孩子们的鬼把戏;我那哥哥更绝,大热天夜拉起了窗帘,从床下拖出一个酒缸,一摸一堆柿子,泛着青色的大柿子–我兴奋得要啃,他再三挑选出一个稍微泛黄的柿子,拿床单擦了一下得意得给我,一咬,嗨,那个涩口的麻,还没熟呀,但不管这么多,也就啃下去了,从此记住了什么叫青涩的少年时代!一直到现在还记住那缸青柿子—被棉被中抽出的棉絮捂着的大柿子。此种感觉美好又复杂,对错也是清楚的,但那时的物质的贫乏的“饥饿”感对孩子绝对是折磨,根本没有“好玩”的感觉。
又让我想起了儿童时代的”少年英雄刘文学的故事”,三年自然灾害其间,四川省少年刘文学看到生产队里一个地主成份的老头在摘公社地里的辣椒,他勇敢地上去制止,老地主知道被发现的后果,就把少年残忍地掐死了.结果大家知道, 地主成份的老头被公开枪毙,刘文学成了一个时代勇敢的榜样.现在看了,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问题是地主家也没粮了,戴帽地主是一个政治身份,但他也有权利饿,如果是贫农身份发生的事,不止于有如此惊天惨案。地主偷东西就是阶级斗争,与生死有关,与饿无关了.相信读者现在的判断力,时代不同了,不会再有如此绝对的事例发生,但偷物绝对是一件不对的事. 80后是可能不知道这个故事了.也许摘桃不是偷吗?
自己“好玩”和大家共玩,真是个问题,在海地哄抢地震物资是饥饿问题,在阶级斗争年代是个生死问题。摘桃事件到底应该算什么问题?不对的事又不能“扭送派出所”,真是非常纠结的课题!最痛心的是,刚和同事小聊这件事,同事也好奇让我带去看看窗外的桃子,可就是在一刹那间,我的眼球僵住了,所有的桃子都在一夜间不见了,我赶忙打开电脑里昨天中午拍的照片,证明桃子的存在—无济于事了,因为“好玩”的缘故,所有的美景不存在了!一个2010年6月21日夏至日的故事。一个一点也不好玩的故事。让我们感受这个时代除了世界杯和世博会,还缺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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