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头牛,他大概早死了。
《牛铃之声》剧照。牛通常只有15年寿命,而老爷爷崔益钧的这头牛整整活了40年,他老伴说,“没有这头牛,他大概早死了。” (南方周末资料图)
纪录片人自杀的过程,兴许是不错的纪录片
李忠烈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少年时发奋苦读,考进了韩国排名前三的高丽大学,就读教育系。他从小喜欢影视,坚信自己就是这块料。毕业之后他扎进了影视圈,搞了几年动漫。1993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受电视台委托,李忠烈开始拍纪录片。
韩国很多电视节目都由外包公司制作。纪录片人接了任务,时间紧任务重不说,电视台对最终作品还有诸多要求与限制。如果仅仅把纪录片看成养家糊口的工作,李忠烈也能活得不错。可随着拍摄经验的成熟,他越来越不能忍受“戴着镣铐跳舞”,决心单干。
起初,李忠烈瞄准边缘、奇特、不为人知的题材——煤矿工人、同性恋、算命先生……为了让片子更真实,他往往和拍摄对象同吃同住,努力让对方忘记自己是纪录片人。
但效果并不理想——同性恋者误认为他对他们有意思,算命先生渐渐起了戒心,怕他抢了自己的饭碗……纪录片人的原则——“不介入”三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激情开始冷却,自我怀疑日益浓重,李忠烈“甚至搞不清纪录片到底要怎么拍了”,那段时间很绝望。
在韩国搞独立纪录片很艰苦,“有人连吃饭、结婚的条件都没有”。李忠烈倒是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可妻子越来越受不了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生活,带着女儿离开了他。
快四十的男人混成这样,他心灰意冷,决意自杀,随即又想到:“一个独立纪录片人的自杀过程,兴许是一部不错的片子。”李忠烈在屋顶架起摄像机,整整半年足不出户,坐吃等死。当他心怀忐忑地观看素材,不由得大失所望,镜头中的自己“像鬼一样,胖得不行”。看不到凄美悲怆,看不到崇高的审美价值。李忠烈决定,先减肥再死。
就在他减肥的过程中,一位朋友敲开了他的门:“我发现一位老爷爷和一头黄牛,要不要拍?”
几年前他曾委托朋友为他寻找农村题材。多年一直拍城市边缘人,农村的事他自己都忘了。他从小生长在乡下,尽管努力进了城市,但心底一直有种局外人的感觉。“朋友讲起老人和牛,我耳边马上就响起了牛铃的声音,那是我父亲和他身边的老黄牛。”李忠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尽管农村生活困苦,但那些往事总能让他感到“很优美很幸福”。第一时间,《牛铃之声》这个名字就已确定。